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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這個騷樣兒給誰看?你想敗壞柳家的好名聲,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這個賤貨。讓你浪,打斷你的水蛇腰,看你拿什麽勾人!”
李桂花的本意是給田夏松松筋骨,這個小災星躺了大半個月才下地,不給她點兒教訓,她真把自己當嬌小姐了。可被她聽到兩個兒媳婦吃裏扒外,教訓田夏就不算什麽了。
田夏冷眼看著李桂花扒了大兒媳的新衣服,騎在陳招弟身上左右開弓輪耳光,心裏雖爽卻深知給大舅母的教訓遠遠不夠。
陳招弟沒少出餿主意磋磨柳絮。
田夏和杜清章的婚事是她向李桂花提的。
提親前,杜老娘答應事成之後給她一批細布做酬勞,但因田夏沒有嫁妝,後來又出了退婚那檔子事兒,杜老娘就反悔了。
陳招弟氣不過,就偷偷從杜家下定的東西裏抽了一匹順眼的。
她現在敢從家裏偷布料,日後就偷了人。為了供養相好,她做了不少腌臜事,甚至不惜弄掉了田夏肚裏的孩子。
想到原主日後經歷的這些,她真想替田夏把陳招弟扔到井裏,可……
010沒膽的賠錢貨
有句話叫不作不死。
只要家裏這些妖孽死性不改,就會繼續作妖。她只需恰如其分的推一把,她們就會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飆。
等他們自食惡果就應了那句話——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她要用田夏的眼睛能親眼見證他們為曾經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娘,饒命……饒命啊……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要不是田夏那個災星克死了杜清章,您也不用把到手的銀子退回去。怪只怪田夏那個喪門星,都是她的錯……”陳招弟臉腫的老高,殺豬似的慘叫著求饒,還不忘報覆田夏。
“收拾那個災星之前,我先收拾你!”李桂花怨毒的掃了田夏一眼,她可沒忘記昨晚是被誰嚇暈的,但耳刮子依舊輪的歡。
她直直的對上李桂花的目光,嘴角淡淡勾起,不見閃躲懼怕,反帶了挑釁和不屑。
李桂花納了悶,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以前她瞪田夏一眼,外孫女就嚇得縮脖子。舉起巴掌,她就抖成了篩子。
莫不是她眼花看錯了?
李桂花再看向田夏,卻沒有捕捉到她的目光。
就知道這個小賤人跟她爹娘一樣沒膽子!
殊不知,她看煩了這場鬧劇,盤算著找什麽借口上山。
待在家裏只能給李桂花當牛做馬,她得出去轉轉,為今後的生活找條出路。
李桂花打累了,摸了摸臉上的泥點子,站起身踹了滾在泥裏的大兒媳,不耐煩的掃向柳絮和田夏:“早飯還沒做好,想餓死老娘和家裏的男人?”
吳帶銀媳是個精明的,她不想與大嫂同一下場,忙伺候李桂花洗臉:“娘,我那兒有娘家哥哥送來的小點心,昨兒亂糟糟的,沒顧上孝敬您。你先洗把臉,我這就給您送去。”
冷睨著二兒媳,李桂花不傻,她想用幾塊點心打發自己,做夢!
吳帶銀娘家條件不錯,兩個哥哥經常偷偷貼補她。這次她不出點兒血,別想就這麽算了。
她咬了咬牙,縱使心在滴血,可還是笑臉相迎:“還有幾塊上好的棉布和補品,我都給您留出來了。”
她心疼私藏的東西,卻不怪罪李桂花,而把所有怨恨都加在田夏身上。
得想辦法讓她嫁給二虎,守著殘廢過一輩子,搞不好哪天她就被二虎給打死了呢!
李桂花達到了目的,臨走時還是惡狠狠的盯著田夏。
柳絮把女兒拽到身後,怯生生的看向親娘:“娘,早飯做好了,您在屋裏吃,還是跟男人們一起?”
“雪梅小日子來了,你開櫃子給她煮個紅糖蛋送過去。”李桂花心疼小閨女,家裏的好東西都緊著她,鬧饑荒的時候都沒讓她挨過餓。
她出生時連綿了幾天大雪突然停了,天空放晴,連接生的婆子都說她是個有福氣的。
柳雪梅長得白皙俊俏,乖巧溫順,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美人。
等二兒子得了差事,憑小女兒的條件一定能成為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說不定還能做誥命夫人呢!
李桂花趕著回屋查驗二兒媳送來的東西,教訓田夏的事情暫時擱置。
柳絮見娘走了,壓低聲音寬慰女兒。
011時運不濟怪誰?
“大丫,有娘在,不怕……我和你爹不會讓你嫁給二虎的。”
掀了掀眼皮,田夏清楚娘只是說說而已,不然原主就不會被賣給杜清章了。
無論他們想阻止什麽,只怕都有心無力。
熱氣騰騰的粗糧野菜餅子出鍋,她顧不上燙,從筐子裏撈了兩個,卻被柳絮搶走:“餅子是有數的。你外婆分多少,你就吃多少。你剛惹了禍,千萬別招惹她,免得皮肉受苦。”
杜清章落水時,只有田夏敢下水救人,可他時運不濟,被大水沖走了,怪她嘍?
“這麽小的餅子我一個人都能吃仨,何況哥哥和青兒。你做這麽少,怎麽夠吃?”說著,她又抓了仨揣進懷裏。
她當然知道家裏的口糧不夠吃,李桂花偏心兒孫和女兒,向來不顧田夏一家是否吃得飽。
原主能忍,可現在芯裏裝的是她,這規矩就該改改了。
做好的餅子沒了三分之一,柳絮深知娘會大發雷霆,可田夏劫後餘生多吃點兒是應該的,決定把自己的口糧留給女兒。
她三下五除二消滅了兩個餅子,溜進後院把剩下的分給兄弟。
“大妹,哪,哪兒來的?”田晉被李桂花磨沒了脾氣,見到吃的咽了口口水,卻不敢伸手。
李桂花管得緊,從前他每次偷吃都是娘和妹妹挨打受過,他不忍心連累妹妹,膽子越發小了。
“我從廚房拿的,還熱乎呢,快吃。”田夏見他不動手就把餅子都塞給弟弟。
田青腦袋大,身子瘦小,像個蘿蔔頭,他二話不說就啃掉了大半個:“大哥,能吃飽挨打也有力氣扛,快吃快吃。被外婆發現,姐姐又要挨打了。”
原本,田晉還在猶豫,可他不想田夏被打,忙接過餅子往嘴裏塞。
小蘿蔔頭說話這麽利落,她的目光閃了閃:“你不結巴了?”
“爹不願跟前院的人說話,我懶得搭理他們……都是壞心壞肺的狗東西。”田青啃完餅子,依依不舍的把手上殘渣舔幹凈。
她揉了揉蘿蔔頭的大腦袋,眼眶止不住泛酸,可憐他這麽小就忍饑挨餓,還能看的這麽透徹。
田家三兄妹裏屬他有靈氣,若好好培養這個小家夥,說不定能成為自己日後的助力。
田晉抹了抹嘴,看著妹妹問道:“大妹,見過,爹嗎?”
她搖搖頭,打從心底瞧不上原主的父親。
虧得田慕之是世家子弟,居然連李桂花這個鄉野村婦都拿不住,真不夠丟人的!
可田夏父女向來親厚,她要是對田慕之不冷不熱會引人懷疑,表面功夫總要做一做。
於是乎,她不情不願的跟著兄弟倆去了毗鄰柴房的茅草屋。
此時,田慕之正拄著拐杖在院子裏餵雞。
穿越前,她被家裏人捧在手心裏,從來不知道人心險惡,才會在父親去世後被那對狗男女逼得走投無路,田慕之的遭遇與自己何其相似?
田夏默默嘆了口氣,對田慕之的反感消減了幾分,略艱難的對著他的背影喚道:“爹……”
012相依為命的溫暖
田慕之轉過身,目光覆雜的上下打量,片刻後才緩緩道:“看來你真是大好了,昨晚我當你娘傷心過度說胡話。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他面如冠玉、五官俊朗,穿著殘破的粗布長衫,但周身散發著別樣的氣度。即便生活蹉跎,他眉宇間的書卷氣分毫不減。
日日伺候著翩翩佳公子,難怪當年柳絮寧可放棄回鄉嫁人的機會,也要跟著他來到邊城。
如果田慕之以他舉人的身份繼續參加科舉,柳絮娘仨也就不用受李桂花的磋磨了。
可這也只是她想想,想要脫離苦海,首先要把田家人帶出這個院子,才有機會改寫命運。
“爹,我來,你坐。”田晉扶他坐下,拿了籃子去餵雞。
小蘿蔔頭趴在田慕之耳邊把田夏偷餅子給他吃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他笑容一凝,把小兒子推到田夏身邊:“你們跟大郎去山上吧,路滑當心腳下。”
沒等她回過味兒來,田青就拽著她的裙擺往外拖:“姐,走啊,別楞著了,爹讓咱們出去躲災呢!”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她正在為上山的借口發愁,田慕之就把她推出門了。
“大郎,去吧。”田慕之轉頭吩咐田晉,惹不起李桂花躲得起,他能做的只有這麽多了。
田晉忙拿了裝備,帶著弟妹從後門走了。
她被一大一小兩個兄弟拖出了門,腳步輕快的往山上走。
李桂花敢活埋外孫女,以後就能做出更無恥的事情。
只有讓柳絮和田慕之見識到李桂花最醜惡的一面,才能下定決心與李桂花決裂。不然,她只能一個人離開這個家了。
上了山,田青直喊餓,不止他沒吃飽,田夏和田晉的五臟廟也在咕咕叫。
“我打獵,咱們,烤,烤兔子吃。”田晉話音未落,田青嬉笑著拆他的臺,“大哥凈吹牛,你沒有弓箭拿什麽打獵?”
田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耷拉著腦袋拿鐮刀在地上畫圈圈。
田青皮猴兒似的跳到他背上,耍賴讓大哥背著走。
看著兄弟倆交疊在一起的背影,田夏萌生出相依為命的溫暖。
她是獨生女,從來不知道有兄弟姐妹是什麽滋味,突然多出兩個兄弟,她感覺還不錯。
田晉走出幾步見妹妹沒跟上,便讓田青回身喊她。
“姐姐,走呀!咱們去找元師傅。”稚嫩的童音打斷了田夏的思緒,她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
一路上,聽著田青逗弄悶葫蘆似的哥哥,她不知不覺跟著他他們走上了半山腰。
山腰地勢平緩廣闊,有不少枯枝。秋收時節,家家戶戶的壯勞力都忙著在地裏收成,只有年紀小的孩子會上山撿柴火。
“田青,你沒有腿嗎?你哥哥是個結巴,你也不能把他當牲口騎。”
013熊孩子挑釁
田大壯是村裏的孩子頭,因他爹是屠戶,隔三差五總能吃上肉,小小年紀就挺著西瓜大小的啤酒肚。
這孩子一句話把兄弟倆都罵了,他是五行欠揍嗎?
挑了挑眉,田夏沒有做聲。
田慕之一家是村裏的笑柄,誰都能在茶餘飯後嚼幾句舌根。
連七八歲的孩子,也把欺負他們兄妹當家常便飯。
田大壯是小孩子,錯的再離譜也有童言無忌這個免責條款庇護,倒要看看他們能作妖到什麽地步。
田青自責的從哥哥背上溜下來,黑漆漆的眼睛看了看哥哥,不服氣的嘟囔:“你們才是牲口,你們全家都是牲口……”
他的聲音像蚊子哼哼,但在場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站在田大壯身邊的田銀生忙給他提醒:“大壯,他說你們全家都是牲口,你還不打他!”
田銀生的爹是個手藝不錯的木匠,因經常去縣城工作,他的鼻孔也長在頭頂。
與直腸子的田大壯不同,他經常攛掇田大壯孩子欺負田青。
“田青,有種的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田大壯兇狠的卷起袖子,露出了渾圓黝黑的胳膊。
從前,原身總叮囑弟弟繞著他們走,她卻不打算繼續受窩囊氣。
見田青怯生生的看過來,田夏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他讓你說你就說,許他說大哥是畜生,你還不能罵回去?”
田青認同的點點頭,黑葡萄似的眼睛燃起了鬥志:“你們豬狗不如,你們全家都脊背朝天!”
田晉想和稀泥,卻被田夏瞪了一眼,他訕訕的退了回去。
田大壯不傻,知道脊背朝天的都是畜生,而他蠻橫慣了,遇到不服的孩子就用拳頭說話:“呦呵!田青,你以為有災星和結巴給你撐腰,你就敢跟我作對!你信不信我打的你滿地找牙!”
看著他肥碩的屁股,田夏暗想換做自己,根本不會亮拳頭,直接上屁股。誰不服,一屁股坐死個龜孫!
“我姐姐不是災星,我娘說她大難不死必有禍福!”田青據理力爭,雙手叉腰直直的盯著田大壯,用行動表示我不怕你,“你們誰被大水沖跑了能活命?只有我姐姐可以!”
好弟弟,想不到他竟然是田夏的腦殘粉!
田大壯和幾個圍觀的孩子陷入了沈默,田銀生卻突然開口:“他娘是災星,克死了爹又克男人,他姐克死了鄰村姓杜的後生,田青一家都是災星,田青和田晉也是……”
這些話如果沒人教,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能說的有鼻子有眼?
他們的父母不會管教孩子,田夏替他們教!
“把你剛才的話收回去。”田夏眸光陰寒的看著他,突然綻開的氣場像一雙巨大的黑色的翅膀向田銀生逼近,嚇得他連連後退。
他腳下一絆,砰的摔了個屁股蹲,崴了滿身泥巴。
田大壯和餘下的孩子見田銀生受了欺負,蠻牛似的弓著腰向田夏沖來。
014替你刷牙,不謝
其餘幾個孩子撿起石頭和泥巴砸向田家兄弟:“災星,臭災星,打死災星,讓你害人,打死災星!”
田大壯塊頭大,人未到就帶起一陣惡臭,熏得田夏一陣反胃,恨不能一腳把他踹下山。可他是個被當槍使的熊孩子,田夏沒必要跟他動真格的。
她輕飄飄的側過身,田大壯來不及守住腳步,直直的沖向道邊的歪脖樹。
哐……啊……
緊接著一陣哭爹喊娘。
現實版的豬撞樹上,田夏笑得合不攏嘴。
而田晉把弟弟護在懷裏,任由那幫孩子往身上招呼泥巴石子。
她氣不過,抓起地上的樹枝朝熊孩子們橫掃過去,嚇得他們手忙腳亂的後退,嘴裏叫喊著:“災星發瘋了……災星被惡鬼附身啦!”
氣焰囂張的田銀生沖在最前面,舉著拳頭大的石塊對準了田夏的腦袋。
可一寸長一寸強,不等他的石頭脫手,田夏揮動樹枝掃向他的小腿,田銀生躲閃不及再次摔了個仰面朝天。
踩著他握著石頭的手,田夏冷笑著俯視著他:“你連畜生都算不上,只有活王八才會摔成你這個熊樣。”
“你才是活王八……”田銀生還想咒罵,卻被她塞了滿嘴泥巴,“你嘴巴太臭,我替你刷刷牙,不謝!”
其餘的孩子們見兩個帶頭的都沒討到便宜,頓做鳥獸散,烏泱泱的向山下跑去。
只有腦袋上多了個蘑菇的田大壯把田銀生拉起來,臨走時,他惡狠狠的盯著田夏兄妹三人,仿佛在說你們給我等著!
鬧事兒的孩子都走了,田青才從哥哥懷裏掙脫出來。
這是第一次欺負他們的孩子被打跑,他心裏歡喜極了。
換做從前,姐姐遇到這種事會嚇得哭鼻子,現在的姐姐不一樣了。
田青崇拜的看著姐姐,田晉卻擔憂的蹙著眉頭:“大妹,他們一定回家告狀了。”
“沒本事的男孩子被打了才找爹媽告狀,有本事的被欺負了豁出命也要討回公道,怕他們作甚,咱們上山。”
田晉有些猶豫,他擔心田大壯和田銀生的娘鬧到家裏讓柳絮和田慕之吃虧。
“大哥,我從沒這麽痛快過。”田青扯扯他的袖子,眼睛仿佛沾了水的黑葡萄,精神極了,“以後他們怎麽欺負我,我就怎麽欺負回來。”
“可是……”田晉暗自發愁,這麽下去弟弟得闖多少禍?
田夏卻不以為意,用樹枝撣去他身上的泥巴:“再來一場秋雨,地裏的東西都被雨水糟踐了,誰舍得在這時候為了小屁孩撂下農活?”
田晉砸吧砸吧嘴,覺得大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見弟妹興沖沖的往山上走,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田夏邊走邊用樹枝撥開落葉枯枝,仔細尋找著,終於被她看見綠油油羽毛似的葉子,匍匐在地上橫向生長。
她要找的就是這個!
找了個粗樹枝,田夏蹲下身向植物根部刨挖。
田青見姐姐對著野草使勁兒,以為她餓糊塗了,忙去拉她。
015挖草根
田青急的小臉皺成了包子:“姐,這個不能吃。元師傅哪兒有吃的,你別吃這些。”
“你個小傻子,把這東西的根刨出來,姐給你做好吃的,保證你吃了還想吃,快點兒幫忙。”田夏見他仍是一頭霧水,也不多做解釋,兩只手一起用力刨土。
田晉見他們姐弟倆忙活的歡,從背簍裏拿了工具來幫忙。
他個頭大,又有工具,三下五除二就把根刨了出來。
地裏的草根有小拇指那麽粗,交錯扭在一起,平鋪向四面生長,蔓延範圍驚人。
饒是跟著整日在山裏跑的田晉也沒見過這種東西,田青更是眼珠子瞪的老大:“姐,這是什麽,真的能吃嗎?”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田夏勾起唇角笑了笑,順著地表的莖葉向上輕輕一拉,把一坨帶著泥巴的白色根莖放進背簍,又挖了一些才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
田晉越看這些東西越像柴火,大妹居然說這東西能吃?
田青也不認得,卻對姐姐盲目信任。
“大哥,你知道哪兒有爐竈能做飯嗎?”田夏有信心只要他們吃過自己做出來的東西,就會把這些不起眼的東西當寶貝。
田青迫切的想知道姐姐能用草根做出什麽好吃的,拉著她的手往南面的山上拽:“元師傅家有爐竈,還有一個大磨盤,姐,我帶你去。”
聽說有磨盤,田夏瞬間兩眼放光,扭頭看向田晉:“大哥,那個石磨能用嗎?”
“能,能用。”他不知道妹妹為何問起石磨,只能如實回答。
“那快走,我都要餓死了。”田夏被田青拉著一路小跑,銀鈴般的聲音隨風飄過來。
看著弟妹歡快的背影,田晉察覺到大妹這次回來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可不管她怎麽變都是自己的親妹妹。
田青拉著田夏跑進元獵戶的院子,主人正坐在院子裏修理弓弩。
原主見過元獵戶幾次,田夏憑著記憶知道他大名叫元盛。
來了村裏七八年,他雖然是外鄉人,可他脾氣火爆、有本事,村裏沒人敢把他怎麽樣。
三年前,田晉剛滿十歲,田慕之摁著他的頭向元獵戶磕頭拜師。
邊城地處邊塞,雖然臨海,卻經常遭遇小股流匪侵擾。加上山多林密,經常有野獸出沒,獵戶很吃香。
十裏八鄉想拜元獵戶為師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但他只收了田晉一個徒弟。
因為這獨一份的優待,村裏的人沒少在背後嚼舌頭,最不堪的說法是田慕之逼迫柳絮一女侍二夫。
村裏人說的越不堪入耳,田晉學功夫越認真。
三年下來,他成了元獵戶的好幫手。只是,他太小,還不能單獨狩獵。
現在,田夏才明白田慕之的用意,這是他為老實巴交的大兒子安排的出路。
這麽看來,田慕之也並非一無是處。
“元師傅,我姐姐挖了些東西,想借用你的廚房。”因著田晉的關系,田青進出元獵戶的院子比進出自己家還自在。
看到院裏五大三粗的男人,田夏猜到他是元盛,可這人的臉……
016恍覺瞎了眼
看著元盛這張無比熟悉的臉,田夏止不住眼圈兒泛酸,眼淚幾欲奪眶而出。
穿越前的記憶歷歷在目,那時候元盛這張臉屬於她的合夥人。
那個人從小到大庇護著她,無論好的壞的,他照單全收,慣出了她一身臭毛病。
聽說她要創業,他二話不說就辭掉待遇豐厚的工作跟她從頭開始。可當她心心念念要嫁給未婚夫的時候,他毅然決然的扔下一切出國了。
現在回想起來,她恍覺瞎了眼,錯把頑石當美玉,不懂得最好的就在身邊。
元盛不是他,但看到這張臉,她在這茫茫異世就沒那麽孤單了。
“大妹來了……”元獵戶漫不經心的擡起頭,看到煥然一新的田夏不由一楞。
印象裏,田夏膽小怕事,總低著頭也不愛說話,沒有半點兒鮮活氣。而今她從墳地裏爬出來,反而目光靈動,精神頭十足。
因著上輩子的緣分,她對元盛自帶親近和信賴,但又不能做的太明顯,便轉移目光四下打量起小院。
院子收拾的很幹凈,田夏一眼就看到院東頭的大磨盤,那麽個大家夥少說有幾百斤,她可推不動。可擡眼對上元獵戶隔著衣服都能看清輪廓的疙瘩肉,她便有了主意。
“元師傅,你這石磨我和我兄弟們都推不動,你能搭把手嗎?”
“幫忙不成問題,但你得把後院掛的山雞和野兔收拾了。”元盛見她精神好,玩笑著要酬勞,心道以田夏的拘謹定然不會同意給外男做飯。
但田夏今非昔比,爽快的應承下來。
那廂田晉也進了院子,她便帶著兄弟倆去後院清洗草根。
距離元獵戶後院不遠有一條小溪,田夏清洗完草根,發現水底有一尺多長、一寸多寬黃青色小魚,鰓蓋後方有一卵形橙色斑紋。
莫非是仙胎魚!?
田家村東面臨海,這條小溪自西往東流。現在是農歷八月,仙胎魚每年此時順流而下去海裏產卵,轉年夏季才逆流回游。
而且,這座山的地理位置、氣候和植被與她穿越前的家鄉無比相似。
如果水裏的真是仙胎魚,她就有了現成賺錢的門路。
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她迫切的想印證自己的想法。
下河摸魚對原身來說並非難事,她白得了一項技能,卷起褲腿就要下水。可她還沒挪窩,胳膊上就多了一只大手。
她扭臉見田晉慎之又慎的朝自己搖頭,阻攔意味明顯,不解的問道:“大哥,水裏有魚,我去摸幾條加菜。”
“我來。”田晉憋了半天才迸出兩個字。
他下水前把田夏往岸上推了又推,不許她靠近溪水半步。
田夏再傻也看懂了他的意思,他這是擔心自家妹子再掉進水裏,索性不許她跟水沾邊兒。
別看他憨頭憨腦的,不僅心腸好,還知道疼人呢!
絲絲暖意從心底溢出來,田夏冰涼的心被點滴暖意烘烤著。
溪水裏,田晉笨手笨腳的舉著樹枝與魚兒們比速度,費了半天勁也……
017賺錢的機會來了
拎著好半天才弄上來的一條魚,田晉憨憨的直撓頭,一臉自責。但田夏知道仙胎魚極靈活,很難捕捉,他能捉到實屬不易。
田夏拿了魚去廚房,田青緊跟過去幫忙燒火。
“姐姐,待會兒咱們是不是能吃到魚、兔子和山雞了?”往竈膛裏塞了一把幹草,小蘿蔔頭看著盆裏的東西默默咽口水。
“是啊。”田夏手上動作不停,利落的處理食材。
穿越前她是個愛在廚房裏折騰的吃貨,如果那個人不出國,開私人廚房會按計劃付諸實施。
不過,有做飯的手藝傍身,至少穿越後她不會餓肚子。
田晉和元盛按照她交代的辦法,把濕漉漉的草根用磨盤磨出汁液,用竹箅子過濾掉雜質才把乳白色的粘稠汁液拿進廚房。
元盛的廚房有兩個鍋竈,他們進去的時候,田夏用廚房裏的幹松蘑燉的山雞剛出鍋,另一邊用大料八角燉的紅燒兔肉也香氣四溢。
田青直直的看著竈臺,一個勁兒的咽口水。可東西是元獵戶的,沒有主人允許,他不能吃。
弟弟懂禮數,田夏很高興。
她擡頭看見兩個大男人傻楞楞的杵在廚房門口,笑著摸了摸鼻尖的汗珠:“這兩個菜好了,你們先吃,我去做主食。”
說完,她接過那盆乳白色汁液,自顧自的繼續忙活。
元盛一個人湊活慣了,本想把雞和兔子架起火堆烤著吃,可經田夏之手做出的味道令人食指大動,不由重新打量起她。
她骨骼纖細,卻有了纖纖少女該有的身段,皮膚細白配著明亮清澈的眼眸,十足的美人坯子,與普通村姑的野蠻生長截然不同。
元盛見過田夏幾次,今天覺得她格外順眼,總想多看幾眼,自己這是怎麽了?
直到田晉拿齊了碗筷,他們師徒倆才離開廚房。
田夏專心盯著鍋竈,沒有察覺到元獵戶異樣的目光。
元盛和田晉一走,田青就坐不住了,抻長了脖子向外張望。
見他望眼欲穿,田夏也不忍心拘著他:“這兒沒你的事了,去吧。”
田青興奮的一蹦老高,腳踩風火輪似的沖了出去。
弟弟一走,田夏便專心的攪弄著白色汁液,隨著水分蒸發殆盡,粘稠的汁液變成了黏糊糊的一坨。
她用筷子不停的攪動上勁,直到漿糊似的東西變成雪白透亮的一團才松了口氣。
把團子分成拳頭大小的劑子放在席簾上,她就著小炒熟雜糧面,等待雜糧面晾涼的的空檔,她燉上了魚湯。
漸漸地,仙胎魚被燉出了清香的黃瓜味兒,田夏內心一陣狂喜,她果然沒看錯。
仙胎魚味道鮮美,人工養殖難度大,現代野生的仙胎魚幾乎滅絕,往往有市無價。即便在古代,也只有皇帝才有資格吃這種魚。
田晉和元獵戶都不認得這魚,可見仙胎魚尚未被人發覺。
她賺錢的機會來了。
田夏端著團子和魚湯走進前院裏的時候,雞肉和兔肉被消滅了大半。碗裏有一側沒被動過,想來是專門留給她的。
田晉接過魚湯,給每人盛了一碗。
田青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個白團子端詳:“姐姐,這上面裹得是什麽?”
“裹得是炒熟的雜糧面,你嘗嘗團子好不好吃?”
這東西田夏只在野外生存訓練的時候做過一次,不知道還能不能做出以前的味道。
018好吃到沒朋友
田青眼看著從草根變成的雪白透亮的團子,興沖沖的咬了一口,卻什麽都顧不上說就吞掉了一整個。
坐在他身邊的田晉吃了一口就狼吞虎咽的停不下來。
“好吃成這樣?”
元盛將信將疑的嘗了一口便被軟糯清香甘甜的口感征服了:“大妹,這東西比糯米糕勁道,還有股青草香。你挖的那個草根是個什麽名堂,咋能做出這麽好吃的東西?”
咬了咬唇,田夏只能憑著原主自帶的記憶把故事編圓:“這是蕨菜根,屬鳳尾蕨科……我在我爹房裏的一本游記裏見過,上面有圖畫,還標註了做法,我之前偷偷試過,不然也不敢做給你們吃。”
“姐,爹的那本游記叫什麽?我也想看看。”田青對她所說深信不疑,頓時覺得爹說書中自有黃金屋很有道理。
姐姐雖然沒有從書上得來黃金屋,至少讓他填飽了肚子。
“叫……《知風齋游記》。”田夏怕弟弟不知道是哪三個字,耐心的用樹枝寫給他看。
田慕之偷偷教孩子們讀書識字,田青的天分是三個孩子裏最高的,說不上過目不忘,卻比一般孩子聰慧。
他說想看就一定會找來翻閱。
幸好,田慕之的書房裏真有這本書,原身的致富技能的確來源於那些書。只可惜,田慕之和柳絮沒享受過女兒勤勞致富帶來的好日子。
田青到底是個孩子,吃飽萬事足:“有了這個蕨菜根咱們以後就不用挨餓了,爹娘也能吃飽了。”
蕨菜根的團子能暫時解決田家的溫飽,但田夏想的更長遠:“這東西要是做的再精致點兒,裏面加上餡料,不知道能不能賣個好價錢。”
她若有所思的低語引來田晉驚愕的目光,她是舉人的女兒,怎麽能做商賈的營生?
元盛並不在乎這些,只想探究她的奇思妙想:“什麽樣的餡料?”
“紅豆沙、綠豆沙、紅糖或者堅果碎之類的餡料,可做餡料需要糖……那東西太金貴,我就算有錢也買不起,更何況沒錢。”田夏說到就一半洩了氣,悶悶的塞了一口團子。
以甘蔗為原料的白糖、紅糖和冰糖都是富人享用的東西,普通人家的孩子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麥芽糖。
她沒錢連縣城都進不去,更別說買原料做餡料了。
與制作蕨菜團子相比,還是賣魚比較可行。
田夏這廂打消了做點心的念頭,田晉忽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後山斷崖邊有大片蜂蜜。”
蜂蜜可是好東西。
如果真有那個,就直接賣給藥店,能賺不少錢呢!
要是能找到馴養蜜蜂的法子,單單一個春天也能賺個幾十兩。
田夏希望的小火苗剛被點燃,就被元盛潑了一盆冷水:“那裏山勢太陡,除非插上翅膀,否則誰也上不去。”
原來只能望蜜興嘆呀!
田夏和田晉都陷入了沈默。
四個人悶頭吃飯,元盛不喜歡吃魚,卻被沒有絲毫腥氣、黃瓜味的魚湯吸引,喝了一口便讚不絕口:“魚湯裏沒有黃瓜,哪兒來的黃瓜味?”
“應該……是這種魚自帶的。”田夏不再多做他想,打定主意趁著仙胎魚遷徙的時節賺一筆。
這樣一來能損失不少仙胎魚的魚子魚孫,但她需要錢改善生活。
只不過,問題的關鍵不在於怎麽賺錢,而在於……
019一文錢難倒女漢子
原主嫁給杜清章沒多久就隨他搬去府城,婚前她整日埋頭幹活,對村以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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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桂花的本意是給田夏松松筋骨,這個小災星躺了大半個月才下地,不給她點兒教訓,她真把自己當嬌小姐了。可被她聽到兩個兒媳婦吃裏扒外,教訓田夏就不算什麽了。
田夏冷眼看著李桂花扒了大兒媳的新衣服,騎在陳招弟身上左右開弓輪耳光,心裏雖爽卻深知給大舅母的教訓遠遠不夠。
陳招弟沒少出餿主意磋磨柳絮。
田夏和杜清章的婚事是她向李桂花提的。
提親前,杜老娘答應事成之後給她一批細布做酬勞,但因田夏沒有嫁妝,後來又出了退婚那檔子事兒,杜老娘就反悔了。
陳招弟氣不過,就偷偷從杜家下定的東西裏抽了一匹順眼的。
她現在敢從家裏偷布料,日後就偷了人。為了供養相好,她做了不少腌臜事,甚至不惜弄掉了田夏肚裏的孩子。
想到原主日後經歷的這些,她真想替田夏把陳招弟扔到井裏,可……
010沒膽的賠錢貨
有句話叫不作不死。
只要家裏這些妖孽死性不改,就會繼續作妖。她只需恰如其分的推一把,她們就會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飆。
等他們自食惡果就應了那句話——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她要用田夏的眼睛能親眼見證他們為曾經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娘,饒命……饒命啊……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要不是田夏那個災星克死了杜清章,您也不用把到手的銀子退回去。怪只怪田夏那個喪門星,都是她的錯……”陳招弟臉腫的老高,殺豬似的慘叫著求饒,還不忘報覆田夏。
“收拾那個災星之前,我先收拾你!”李桂花怨毒的掃了田夏一眼,她可沒忘記昨晚是被誰嚇暈的,但耳刮子依舊輪的歡。
她直直的對上李桂花的目光,嘴角淡淡勾起,不見閃躲懼怕,反帶了挑釁和不屑。
李桂花納了悶,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以前她瞪田夏一眼,外孫女就嚇得縮脖子。舉起巴掌,她就抖成了篩子。
莫不是她眼花看錯了?
李桂花再看向田夏,卻沒有捕捉到她的目光。
就知道這個小賤人跟她爹娘一樣沒膽子!
殊不知,她看煩了這場鬧劇,盤算著找什麽借口上山。
待在家裏只能給李桂花當牛做馬,她得出去轉轉,為今後的生活找條出路。
李桂花打累了,摸了摸臉上的泥點子,站起身踹了滾在泥裏的大兒媳,不耐煩的掃向柳絮和田夏:“早飯還沒做好,想餓死老娘和家裏的男人?”
吳帶銀媳是個精明的,她不想與大嫂同一下場,忙伺候李桂花洗臉:“娘,我那兒有娘家哥哥送來的小點心,昨兒亂糟糟的,沒顧上孝敬您。你先洗把臉,我這就給您送去。”
冷睨著二兒媳,李桂花不傻,她想用幾塊點心打發自己,做夢!
吳帶銀娘家條件不錯,兩個哥哥經常偷偷貼補她。這次她不出點兒血,別想就這麽算了。
她咬了咬牙,縱使心在滴血,可還是笑臉相迎:“還有幾塊上好的棉布和補品,我都給您留出來了。”
她心疼私藏的東西,卻不怪罪李桂花,而把所有怨恨都加在田夏身上。
得想辦法讓她嫁給二虎,守著殘廢過一輩子,搞不好哪天她就被二虎給打死了呢!
李桂花達到了目的,臨走時還是惡狠狠的盯著田夏。
柳絮把女兒拽到身後,怯生生的看向親娘:“娘,早飯做好了,您在屋裏吃,還是跟男人們一起?”
“雪梅小日子來了,你開櫃子給她煮個紅糖蛋送過去。”李桂花心疼小閨女,家裏的好東西都緊著她,鬧饑荒的時候都沒讓她挨過餓。
她出生時連綿了幾天大雪突然停了,天空放晴,連接生的婆子都說她是個有福氣的。
柳雪梅長得白皙俊俏,乖巧溫順,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美人。
等二兒子得了差事,憑小女兒的條件一定能成為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說不定還能做誥命夫人呢!
李桂花趕著回屋查驗二兒媳送來的東西,教訓田夏的事情暫時擱置。
柳絮見娘走了,壓低聲音寬慰女兒。
011時運不濟怪誰?
“大丫,有娘在,不怕……我和你爹不會讓你嫁給二虎的。”
掀了掀眼皮,田夏清楚娘只是說說而已,不然原主就不會被賣給杜清章了。
無論他們想阻止什麽,只怕都有心無力。
熱氣騰騰的粗糧野菜餅子出鍋,她顧不上燙,從筐子裏撈了兩個,卻被柳絮搶走:“餅子是有數的。你外婆分多少,你就吃多少。你剛惹了禍,千萬別招惹她,免得皮肉受苦。”
杜清章落水時,只有田夏敢下水救人,可他時運不濟,被大水沖走了,怪她嘍?
“這麽小的餅子我一個人都能吃仨,何況哥哥和青兒。你做這麽少,怎麽夠吃?”說著,她又抓了仨揣進懷裏。
她當然知道家裏的口糧不夠吃,李桂花偏心兒孫和女兒,向來不顧田夏一家是否吃得飽。
原主能忍,可現在芯裏裝的是她,這規矩就該改改了。
做好的餅子沒了三分之一,柳絮深知娘會大發雷霆,可田夏劫後餘生多吃點兒是應該的,決定把自己的口糧留給女兒。
她三下五除二消滅了兩個餅子,溜進後院把剩下的分給兄弟。
“大妹,哪,哪兒來的?”田晉被李桂花磨沒了脾氣,見到吃的咽了口口水,卻不敢伸手。
李桂花管得緊,從前他每次偷吃都是娘和妹妹挨打受過,他不忍心連累妹妹,膽子越發小了。
“我從廚房拿的,還熱乎呢,快吃。”田夏見他不動手就把餅子都塞給弟弟。
田青腦袋大,身子瘦小,像個蘿蔔頭,他二話不說就啃掉了大半個:“大哥,能吃飽挨打也有力氣扛,快吃快吃。被外婆發現,姐姐又要挨打了。”
原本,田晉還在猶豫,可他不想田夏被打,忙接過餅子往嘴裏塞。
小蘿蔔頭說話這麽利落,她的目光閃了閃:“你不結巴了?”
“爹不願跟前院的人說話,我懶得搭理他們……都是壞心壞肺的狗東西。”田青啃完餅子,依依不舍的把手上殘渣舔幹凈。
她揉了揉蘿蔔頭的大腦袋,眼眶止不住泛酸,可憐他這麽小就忍饑挨餓,還能看的這麽透徹。
田家三兄妹裏屬他有靈氣,若好好培養這個小家夥,說不定能成為自己日後的助力。
田晉抹了抹嘴,看著妹妹問道:“大妹,見過,爹嗎?”
她搖搖頭,打從心底瞧不上原主的父親。
虧得田慕之是世家子弟,居然連李桂花這個鄉野村婦都拿不住,真不夠丟人的!
可田夏父女向來親厚,她要是對田慕之不冷不熱會引人懷疑,表面功夫總要做一做。
於是乎,她不情不願的跟著兄弟倆去了毗鄰柴房的茅草屋。
此時,田慕之正拄著拐杖在院子裏餵雞。
穿越前,她被家裏人捧在手心裏,從來不知道人心險惡,才會在父親去世後被那對狗男女逼得走投無路,田慕之的遭遇與自己何其相似?
田夏默默嘆了口氣,對田慕之的反感消減了幾分,略艱難的對著他的背影喚道:“爹……”
012相依為命的溫暖
田慕之轉過身,目光覆雜的上下打量,片刻後才緩緩道:“看來你真是大好了,昨晚我當你娘傷心過度說胡話。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他面如冠玉、五官俊朗,穿著殘破的粗布長衫,但周身散發著別樣的氣度。即便生活蹉跎,他眉宇間的書卷氣分毫不減。
日日伺候著翩翩佳公子,難怪當年柳絮寧可放棄回鄉嫁人的機會,也要跟著他來到邊城。
如果田慕之以他舉人的身份繼續參加科舉,柳絮娘仨也就不用受李桂花的磋磨了。
可這也只是她想想,想要脫離苦海,首先要把田家人帶出這個院子,才有機會改寫命運。
“爹,我來,你坐。”田晉扶他坐下,拿了籃子去餵雞。
小蘿蔔頭趴在田慕之耳邊把田夏偷餅子給他吃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他笑容一凝,把小兒子推到田夏身邊:“你們跟大郎去山上吧,路滑當心腳下。”
沒等她回過味兒來,田青就拽著她的裙擺往外拖:“姐,走啊,別楞著了,爹讓咱們出去躲災呢!”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她正在為上山的借口發愁,田慕之就把她推出門了。
“大郎,去吧。”田慕之轉頭吩咐田晉,惹不起李桂花躲得起,他能做的只有這麽多了。
田晉忙拿了裝備,帶著弟妹從後門走了。
她被一大一小兩個兄弟拖出了門,腳步輕快的往山上走。
李桂花敢活埋外孫女,以後就能做出更無恥的事情。
只有讓柳絮和田慕之見識到李桂花最醜惡的一面,才能下定決心與李桂花決裂。不然,她只能一個人離開這個家了。
上了山,田青直喊餓,不止他沒吃飽,田夏和田晉的五臟廟也在咕咕叫。
“我打獵,咱們,烤,烤兔子吃。”田晉話音未落,田青嬉笑著拆他的臺,“大哥凈吹牛,你沒有弓箭拿什麽打獵?”
田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耷拉著腦袋拿鐮刀在地上畫圈圈。
田青皮猴兒似的跳到他背上,耍賴讓大哥背著走。
看著兄弟倆交疊在一起的背影,田夏萌生出相依為命的溫暖。
她是獨生女,從來不知道有兄弟姐妹是什麽滋味,突然多出兩個兄弟,她感覺還不錯。
田晉走出幾步見妹妹沒跟上,便讓田青回身喊她。
“姐姐,走呀!咱們去找元師傅。”稚嫩的童音打斷了田夏的思緒,她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
一路上,聽著田青逗弄悶葫蘆似的哥哥,她不知不覺跟著他他們走上了半山腰。
山腰地勢平緩廣闊,有不少枯枝。秋收時節,家家戶戶的壯勞力都忙著在地裏收成,只有年紀小的孩子會上山撿柴火。
“田青,你沒有腿嗎?你哥哥是個結巴,你也不能把他當牲口騎。”
013熊孩子挑釁
田大壯是村裏的孩子頭,因他爹是屠戶,隔三差五總能吃上肉,小小年紀就挺著西瓜大小的啤酒肚。
這孩子一句話把兄弟倆都罵了,他是五行欠揍嗎?
挑了挑眉,田夏沒有做聲。
田慕之一家是村裏的笑柄,誰都能在茶餘飯後嚼幾句舌根。
連七八歲的孩子,也把欺負他們兄妹當家常便飯。
田大壯是小孩子,錯的再離譜也有童言無忌這個免責條款庇護,倒要看看他們能作妖到什麽地步。
田青自責的從哥哥背上溜下來,黑漆漆的眼睛看了看哥哥,不服氣的嘟囔:“你們才是牲口,你們全家都是牲口……”
他的聲音像蚊子哼哼,但在場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站在田大壯身邊的田銀生忙給他提醒:“大壯,他說你們全家都是牲口,你還不打他!”
田銀生的爹是個手藝不錯的木匠,因經常去縣城工作,他的鼻孔也長在頭頂。
與直腸子的田大壯不同,他經常攛掇田大壯孩子欺負田青。
“田青,有種的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田大壯兇狠的卷起袖子,露出了渾圓黝黑的胳膊。
從前,原身總叮囑弟弟繞著他們走,她卻不打算繼續受窩囊氣。
見田青怯生生的看過來,田夏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他讓你說你就說,許他說大哥是畜生,你還不能罵回去?”
田青認同的點點頭,黑葡萄似的眼睛燃起了鬥志:“你們豬狗不如,你們全家都脊背朝天!”
田晉想和稀泥,卻被田夏瞪了一眼,他訕訕的退了回去。
田大壯不傻,知道脊背朝天的都是畜生,而他蠻橫慣了,遇到不服的孩子就用拳頭說話:“呦呵!田青,你以為有災星和結巴給你撐腰,你就敢跟我作對!你信不信我打的你滿地找牙!”
看著他肥碩的屁股,田夏暗想換做自己,根本不會亮拳頭,直接上屁股。誰不服,一屁股坐死個龜孫!
“我姐姐不是災星,我娘說她大難不死必有禍福!”田青據理力爭,雙手叉腰直直的盯著田大壯,用行動表示我不怕你,“你們誰被大水沖跑了能活命?只有我姐姐可以!”
好弟弟,想不到他竟然是田夏的腦殘粉!
田大壯和幾個圍觀的孩子陷入了沈默,田銀生卻突然開口:“他娘是災星,克死了爹又克男人,他姐克死了鄰村姓杜的後生,田青一家都是災星,田青和田晉也是……”
這些話如果沒人教,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能說的有鼻子有眼?
他們的父母不會管教孩子,田夏替他們教!
“把你剛才的話收回去。”田夏眸光陰寒的看著他,突然綻開的氣場像一雙巨大的黑色的翅膀向田銀生逼近,嚇得他連連後退。
他腳下一絆,砰的摔了個屁股蹲,崴了滿身泥巴。
田大壯和餘下的孩子見田銀生受了欺負,蠻牛似的弓著腰向田夏沖來。
014替你刷牙,不謝
其餘幾個孩子撿起石頭和泥巴砸向田家兄弟:“災星,臭災星,打死災星,讓你害人,打死災星!”
田大壯塊頭大,人未到就帶起一陣惡臭,熏得田夏一陣反胃,恨不能一腳把他踹下山。可他是個被當槍使的熊孩子,田夏沒必要跟他動真格的。
她輕飄飄的側過身,田大壯來不及守住腳步,直直的沖向道邊的歪脖樹。
哐……啊……
緊接著一陣哭爹喊娘。
現實版的豬撞樹上,田夏笑得合不攏嘴。
而田晉把弟弟護在懷裏,任由那幫孩子往身上招呼泥巴石子。
她氣不過,抓起地上的樹枝朝熊孩子們橫掃過去,嚇得他們手忙腳亂的後退,嘴裏叫喊著:“災星發瘋了……災星被惡鬼附身啦!”
氣焰囂張的田銀生沖在最前面,舉著拳頭大的石塊對準了田夏的腦袋。
可一寸長一寸強,不等他的石頭脫手,田夏揮動樹枝掃向他的小腿,田銀生躲閃不及再次摔了個仰面朝天。
踩著他握著石頭的手,田夏冷笑著俯視著他:“你連畜生都算不上,只有活王八才會摔成你這個熊樣。”
“你才是活王八……”田銀生還想咒罵,卻被她塞了滿嘴泥巴,“你嘴巴太臭,我替你刷刷牙,不謝!”
其餘的孩子們見兩個帶頭的都沒討到便宜,頓做鳥獸散,烏泱泱的向山下跑去。
只有腦袋上多了個蘑菇的田大壯把田銀生拉起來,臨走時,他惡狠狠的盯著田夏兄妹三人,仿佛在說你們給我等著!
鬧事兒的孩子都走了,田青才從哥哥懷裏掙脫出來。
這是第一次欺負他們的孩子被打跑,他心裏歡喜極了。
換做從前,姐姐遇到這種事會嚇得哭鼻子,現在的姐姐不一樣了。
田青崇拜的看著姐姐,田晉卻擔憂的蹙著眉頭:“大妹,他們一定回家告狀了。”
“沒本事的男孩子被打了才找爹媽告狀,有本事的被欺負了豁出命也要討回公道,怕他們作甚,咱們上山。”
田晉有些猶豫,他擔心田大壯和田銀生的娘鬧到家裏讓柳絮和田慕之吃虧。
“大哥,我從沒這麽痛快過。”田青扯扯他的袖子,眼睛仿佛沾了水的黑葡萄,精神極了,“以後他們怎麽欺負我,我就怎麽欺負回來。”
“可是……”田晉暗自發愁,這麽下去弟弟得闖多少禍?
田夏卻不以為意,用樹枝撣去他身上的泥巴:“再來一場秋雨,地裏的東西都被雨水糟踐了,誰舍得在這時候為了小屁孩撂下農活?”
田晉砸吧砸吧嘴,覺得大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見弟妹興沖沖的往山上走,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田夏邊走邊用樹枝撥開落葉枯枝,仔細尋找著,終於被她看見綠油油羽毛似的葉子,匍匐在地上橫向生長。
她要找的就是這個!
找了個粗樹枝,田夏蹲下身向植物根部刨挖。
田青見姐姐對著野草使勁兒,以為她餓糊塗了,忙去拉她。
015挖草根
田青急的小臉皺成了包子:“姐,這個不能吃。元師傅哪兒有吃的,你別吃這些。”
“你個小傻子,把這東西的根刨出來,姐給你做好吃的,保證你吃了還想吃,快點兒幫忙。”田夏見他仍是一頭霧水,也不多做解釋,兩只手一起用力刨土。
田晉見他們姐弟倆忙活的歡,從背簍裏拿了工具來幫忙。
他個頭大,又有工具,三下五除二就把根刨了出來。
地裏的草根有小拇指那麽粗,交錯扭在一起,平鋪向四面生長,蔓延範圍驚人。
饒是跟著整日在山裏跑的田晉也沒見過這種東西,田青更是眼珠子瞪的老大:“姐,這是什麽,真的能吃嗎?”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田夏勾起唇角笑了笑,順著地表的莖葉向上輕輕一拉,把一坨帶著泥巴的白色根莖放進背簍,又挖了一些才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
田晉越看這些東西越像柴火,大妹居然說這東西能吃?
田青也不認得,卻對姐姐盲目信任。
“大哥,你知道哪兒有爐竈能做飯嗎?”田夏有信心只要他們吃過自己做出來的東西,就會把這些不起眼的東西當寶貝。
田青迫切的想知道姐姐能用草根做出什麽好吃的,拉著她的手往南面的山上拽:“元師傅家有爐竈,還有一個大磨盤,姐,我帶你去。”
聽說有磨盤,田夏瞬間兩眼放光,扭頭看向田晉:“大哥,那個石磨能用嗎?”
“能,能用。”他不知道妹妹為何問起石磨,只能如實回答。
“那快走,我都要餓死了。”田夏被田青拉著一路小跑,銀鈴般的聲音隨風飄過來。
看著弟妹歡快的背影,田晉察覺到大妹這次回來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可不管她怎麽變都是自己的親妹妹。
田青拉著田夏跑進元獵戶的院子,主人正坐在院子裏修理弓弩。
原主見過元獵戶幾次,田夏憑著記憶知道他大名叫元盛。
來了村裏七八年,他雖然是外鄉人,可他脾氣火爆、有本事,村裏沒人敢把他怎麽樣。
三年前,田晉剛滿十歲,田慕之摁著他的頭向元獵戶磕頭拜師。
邊城地處邊塞,雖然臨海,卻經常遭遇小股流匪侵擾。加上山多林密,經常有野獸出沒,獵戶很吃香。
十裏八鄉想拜元獵戶為師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但他只收了田晉一個徒弟。
因為這獨一份的優待,村裏的人沒少在背後嚼舌頭,最不堪的說法是田慕之逼迫柳絮一女侍二夫。
村裏人說的越不堪入耳,田晉學功夫越認真。
三年下來,他成了元獵戶的好幫手。只是,他太小,還不能單獨狩獵。
現在,田夏才明白田慕之的用意,這是他為老實巴交的大兒子安排的出路。
這麽看來,田慕之也並非一無是處。
“元師傅,我姐姐挖了些東西,想借用你的廚房。”因著田晉的關系,田青進出元獵戶的院子比進出自己家還自在。
看到院裏五大三粗的男人,田夏猜到他是元盛,可這人的臉……
016恍覺瞎了眼
看著元盛這張無比熟悉的臉,田夏止不住眼圈兒泛酸,眼淚幾欲奪眶而出。
穿越前的記憶歷歷在目,那時候元盛這張臉屬於她的合夥人。
那個人從小到大庇護著她,無論好的壞的,他照單全收,慣出了她一身臭毛病。
聽說她要創業,他二話不說就辭掉待遇豐厚的工作跟她從頭開始。可當她心心念念要嫁給未婚夫的時候,他毅然決然的扔下一切出國了。
現在回想起來,她恍覺瞎了眼,錯把頑石當美玉,不懂得最好的就在身邊。
元盛不是他,但看到這張臉,她在這茫茫異世就沒那麽孤單了。
“大妹來了……”元獵戶漫不經心的擡起頭,看到煥然一新的田夏不由一楞。
印象裏,田夏膽小怕事,總低著頭也不愛說話,沒有半點兒鮮活氣。而今她從墳地裏爬出來,反而目光靈動,精神頭十足。
因著上輩子的緣分,她對元盛自帶親近和信賴,但又不能做的太明顯,便轉移目光四下打量起小院。
院子收拾的很幹凈,田夏一眼就看到院東頭的大磨盤,那麽個大家夥少說有幾百斤,她可推不動。可擡眼對上元獵戶隔著衣服都能看清輪廓的疙瘩肉,她便有了主意。
“元師傅,你這石磨我和我兄弟們都推不動,你能搭把手嗎?”
“幫忙不成問題,但你得把後院掛的山雞和野兔收拾了。”元盛見她精神好,玩笑著要酬勞,心道以田夏的拘謹定然不會同意給外男做飯。
但田夏今非昔比,爽快的應承下來。
那廂田晉也進了院子,她便帶著兄弟倆去後院清洗草根。
距離元獵戶後院不遠有一條小溪,田夏清洗完草根,發現水底有一尺多長、一寸多寬黃青色小魚,鰓蓋後方有一卵形橙色斑紋。
莫非是仙胎魚!?
田家村東面臨海,這條小溪自西往東流。現在是農歷八月,仙胎魚每年此時順流而下去海裏產卵,轉年夏季才逆流回游。
而且,這座山的地理位置、氣候和植被與她穿越前的家鄉無比相似。
如果水裏的真是仙胎魚,她就有了現成賺錢的門路。
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她迫切的想印證自己的想法。
下河摸魚對原身來說並非難事,她白得了一項技能,卷起褲腿就要下水。可她還沒挪窩,胳膊上就多了一只大手。
她扭臉見田晉慎之又慎的朝自己搖頭,阻攔意味明顯,不解的問道:“大哥,水裏有魚,我去摸幾條加菜。”
“我來。”田晉憋了半天才迸出兩個字。
他下水前把田夏往岸上推了又推,不許她靠近溪水半步。
田夏再傻也看懂了他的意思,他這是擔心自家妹子再掉進水裏,索性不許她跟水沾邊兒。
別看他憨頭憨腦的,不僅心腸好,還知道疼人呢!
絲絲暖意從心底溢出來,田夏冰涼的心被點滴暖意烘烤著。
溪水裏,田晉笨手笨腳的舉著樹枝與魚兒們比速度,費了半天勁也……
017賺錢的機會來了
拎著好半天才弄上來的一條魚,田晉憨憨的直撓頭,一臉自責。但田夏知道仙胎魚極靈活,很難捕捉,他能捉到實屬不易。
田夏拿了魚去廚房,田青緊跟過去幫忙燒火。
“姐姐,待會兒咱們是不是能吃到魚、兔子和山雞了?”往竈膛裏塞了一把幹草,小蘿蔔頭看著盆裏的東西默默咽口水。
“是啊。”田夏手上動作不停,利落的處理食材。
穿越前她是個愛在廚房裏折騰的吃貨,如果那個人不出國,開私人廚房會按計劃付諸實施。
不過,有做飯的手藝傍身,至少穿越後她不會餓肚子。
田晉和元盛按照她交代的辦法,把濕漉漉的草根用磨盤磨出汁液,用竹箅子過濾掉雜質才把乳白色的粘稠汁液拿進廚房。
元盛的廚房有兩個鍋竈,他們進去的時候,田夏用廚房裏的幹松蘑燉的山雞剛出鍋,另一邊用大料八角燉的紅燒兔肉也香氣四溢。
田青直直的看著竈臺,一個勁兒的咽口水。可東西是元獵戶的,沒有主人允許,他不能吃。
弟弟懂禮數,田夏很高興。
她擡頭看見兩個大男人傻楞楞的杵在廚房門口,笑著摸了摸鼻尖的汗珠:“這兩個菜好了,你們先吃,我去做主食。”
說完,她接過那盆乳白色汁液,自顧自的繼續忙活。
元盛一個人湊活慣了,本想把雞和兔子架起火堆烤著吃,可經田夏之手做出的味道令人食指大動,不由重新打量起她。
她骨骼纖細,卻有了纖纖少女該有的身段,皮膚細白配著明亮清澈的眼眸,十足的美人坯子,與普通村姑的野蠻生長截然不同。
元盛見過田夏幾次,今天覺得她格外順眼,總想多看幾眼,自己這是怎麽了?
直到田晉拿齊了碗筷,他們師徒倆才離開廚房。
田夏專心盯著鍋竈,沒有察覺到元獵戶異樣的目光。
元盛和田晉一走,田青就坐不住了,抻長了脖子向外張望。
見他望眼欲穿,田夏也不忍心拘著他:“這兒沒你的事了,去吧。”
田青興奮的一蹦老高,腳踩風火輪似的沖了出去。
弟弟一走,田夏便專心的攪弄著白色汁液,隨著水分蒸發殆盡,粘稠的汁液變成了黏糊糊的一坨。
她用筷子不停的攪動上勁,直到漿糊似的東西變成雪白透亮的一團才松了口氣。
把團子分成拳頭大小的劑子放在席簾上,她就著小炒熟雜糧面,等待雜糧面晾涼的的空檔,她燉上了魚湯。
漸漸地,仙胎魚被燉出了清香的黃瓜味兒,田夏內心一陣狂喜,她果然沒看錯。
仙胎魚味道鮮美,人工養殖難度大,現代野生的仙胎魚幾乎滅絕,往往有市無價。即便在古代,也只有皇帝才有資格吃這種魚。
田晉和元獵戶都不認得這魚,可見仙胎魚尚未被人發覺。
她賺錢的機會來了。
田夏端著團子和魚湯走進前院裏的時候,雞肉和兔肉被消滅了大半。碗裏有一側沒被動過,想來是專門留給她的。
田晉接過魚湯,給每人盛了一碗。
田青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個白團子端詳:“姐姐,這上面裹得是什麽?”
“裹得是炒熟的雜糧面,你嘗嘗團子好不好吃?”
這東西田夏只在野外生存訓練的時候做過一次,不知道還能不能做出以前的味道。
018好吃到沒朋友
田青眼看著從草根變成的雪白透亮的團子,興沖沖的咬了一口,卻什麽都顧不上說就吞掉了一整個。
坐在他身邊的田晉吃了一口就狼吞虎咽的停不下來。
“好吃成這樣?”
元盛將信將疑的嘗了一口便被軟糯清香甘甜的口感征服了:“大妹,這東西比糯米糕勁道,還有股青草香。你挖的那個草根是個什麽名堂,咋能做出這麽好吃的東西?”
咬了咬唇,田夏只能憑著原主自帶的記憶把故事編圓:“這是蕨菜根,屬鳳尾蕨科……我在我爹房裏的一本游記裏見過,上面有圖畫,還標註了做法,我之前偷偷試過,不然也不敢做給你們吃。”
“姐,爹的那本游記叫什麽?我也想看看。”田青對她所說深信不疑,頓時覺得爹說書中自有黃金屋很有道理。
姐姐雖然沒有從書上得來黃金屋,至少讓他填飽了肚子。
“叫……《知風齋游記》。”田夏怕弟弟不知道是哪三個字,耐心的用樹枝寫給他看。
田慕之偷偷教孩子們讀書識字,田青的天分是三個孩子裏最高的,說不上過目不忘,卻比一般孩子聰慧。
他說想看就一定會找來翻閱。
幸好,田慕之的書房裏真有這本書,原身的致富技能的確來源於那些書。只可惜,田慕之和柳絮沒享受過女兒勤勞致富帶來的好日子。
田青到底是個孩子,吃飽萬事足:“有了這個蕨菜根咱們以後就不用挨餓了,爹娘也能吃飽了。”
蕨菜根的團子能暫時解決田家的溫飽,但田夏想的更長遠:“這東西要是做的再精致點兒,裏面加上餡料,不知道能不能賣個好價錢。”
她若有所思的低語引來田晉驚愕的目光,她是舉人的女兒,怎麽能做商賈的營生?
元盛並不在乎這些,只想探究她的奇思妙想:“什麽樣的餡料?”
“紅豆沙、綠豆沙、紅糖或者堅果碎之類的餡料,可做餡料需要糖……那東西太金貴,我就算有錢也買不起,更何況沒錢。”田夏說到就一半洩了氣,悶悶的塞了一口團子。
以甘蔗為原料的白糖、紅糖和冰糖都是富人享用的東西,普通人家的孩子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麥芽糖。
她沒錢連縣城都進不去,更別說買原料做餡料了。
與制作蕨菜團子相比,還是賣魚比較可行。
田夏這廂打消了做點心的念頭,田晉忽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後山斷崖邊有大片蜂蜜。”
蜂蜜可是好東西。
如果真有那個,就直接賣給藥店,能賺不少錢呢!
要是能找到馴養蜜蜂的法子,單單一個春天也能賺個幾十兩。
田夏希望的小火苗剛被點燃,就被元盛潑了一盆冷水:“那裏山勢太陡,除非插上翅膀,否則誰也上不去。”
原來只能望蜜興嘆呀!
田夏和田晉都陷入了沈默。
四個人悶頭吃飯,元盛不喜歡吃魚,卻被沒有絲毫腥氣、黃瓜味的魚湯吸引,喝了一口便讚不絕口:“魚湯裏沒有黃瓜,哪兒來的黃瓜味?”
“應該……是這種魚自帶的。”田夏不再多做他想,打定主意趁著仙胎魚遷徙的時節賺一筆。
這樣一來能損失不少仙胎魚的魚子魚孫,但她需要錢改善生活。
只不過,問題的關鍵不在於怎麽賺錢,而在於……
019一文錢難倒女漢子
原主嫁給杜清章沒多久就隨他搬去府城,婚前她整日埋頭幹活,對村以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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